城里人好说“三山不显、四海不干”,究竟是哪三山呢?三山是指府前口、县前口和囤市街口三个十字街口。四海呢?是指城四角。为啥说“三山不显、四海不干”呢?这里有一个故事。
很久很久以前,广府城这地方,是个瀚海岛国,岛上品字形立下三架大山。三山之上,松柏丛丛,遮天蔽日,风景十分怡人。在西南的山脚下,有个二十来户的小村子,名叫没天庄。村里有一个苦命的孩子,名叫孙福。这孩子五岁死了爹,八岁死了娘。从打十岁起,就给本村王大户放羊过日子。成年后,虽自立门户,靠打鱼摸虾生活,但因家穷,年过二十八岁还没有找到老婆。村里乡亲们都惋惜地说:“像孙福这孩子,长得五膀三粗,心眼又好,这么大岁数连一个老婆也寻不到,老天爷待人太不公平了。”
有一天,孙福打鱼回来,见河岸上有一只蛤蚌,两个介壳裂开口,正在烈日下晒得直冒白沫。孙福是个好心人,便把蛤蚌拾起来,带回家放进水缸里。
第二天中午,孙福打鱼回家,发现饭菜已经做好了。开头,孙福并不在意,认为准是邻居张大娘帮忙。一连几天都是如此,孙福决定上张大娘家去道谢。可一进张大娘家门,还没开口,张大娘却向孙福先道起歉来,连连直说:“这几天小孙孙病了,没空帮你做饭。”孙福一听,奇怪了,这饭菜到底是谁做的呢?他又问东头的刘爷爷,刘爷爷也说不是他做的。孙福心里很纳闷,他决心查个究竟。
第三天,孙福和往常一样,吃罢早饭,便到水塘打鱼去了。他在河边转了一遭,也没撒网,便悄悄地溜回家里,藏到隔壁的土房上,注视着家里的动静。快中午时,见自家屋顶冒出炊烟,他悄悄溜到屋檐下,踮起脚尖,往灶前一看,惊呆了: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,正在灶前忙这忙那,一会儿烧烧火,一会儿切切菜,不大一会儿,就把饭做好了。看这姑娘既不是本村人,又不像是邻村的。孙福心想应该进去向她道谢一番,便推门走进屋里。姑娘一听门响,便慌忙跑到水缸旁边,揭开缸盖跳进缸里。孙福打开缸盖一看,只见那只蛤蚌在缸里游来游去,不时浮在水面上,好像向孙福打招呼似的。孙福想:刚才明明看见姑娘跳进缸里,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呢?
第四天,孙福又和往常一样,吃完早饭,背起鱼网出门去了。可是,这回他不是藏在隔壁邻居家的土房上,而是躲在自己屋后的房檐下。当姑娘掀开缸盖跳出来时,孙福已从房后窗口跳了进来,靠近水缸,将缸盖紧紧按住。姑娘见状也不惊慌。她站在灶前,低着头微笑。孙福问:“姑娘,你是哪里人,叫什么名字?”姑娘向孙福笑了笑说:“我说出来你可不要害怕。”孙福说:“我不害怕。”姑娘说:“我是你那天从路旁搭救回来的蛤蚌姑娘”。孙福说:“我不信,你骗人。”姑娘说:“不信,你可以打开缸盖看看”,孙福打开缸盖,只见一只蛤蚌皮留在缸里。孙福又惊又喜,又疼又爱,便大着胆子说:“姑娘,你乐意和我生活在一起吗?”蛤蚌姑娘说:“愿意,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。”孙福说:“只要你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,别说两个条件,就是一千个、一万个我都答应,你说吧!”蛤蚌姑娘说:“一、你将蚌壳捡起来,藏在你的怀里,不许丢失,不许损坏;二、到急难时要听我的话,把蚌壳还给我。”孙福一一答应了。从此,蛤蚌姑娘便和孙福一起生活。一个出外打鱼,一个在家织网,日子过的比蜜还要甜。村里人见孙福有了一位美丽、勤劳、贤慧的好媳妇,都替他高兴。
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县太爷的耳朵里。
一天中午,一顶四人抬的小轿停在孙福门前,从轿里钻出一个三角眼、虾公腰、罗圈腿的老家伙。这人头戴礼帽,身穿长衫,拄着一根哭丧棒似的拐杖,这正是县太爷“刮地皮”。这老狗一见到蛤蚌姑娘,活像闻腥味的馋狗,转着圈儿看,然后摇头晃脑地说:“好俊的一个美人,真是天仙下凡。”说完,咧着狗嘴傻笑。蛤蚌姑娘见来人没安好心,便一扭头进屋去了。刮地皮也紧跟着追进来,拦住蛤蚌姑娘,正想使坏时,孙福回来了,一见这种情况,气得七窍生烟,大喝一声:“住手!你想干什么?”“刮地皮”见孙福进来,将肚里怒气,全发泄到孙福身上,喊道:“来人,快将这拐骗犯送进县衙治罪!”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伙拥了上来,将孙福五花大绑捆了。孙福挣扎着,想和刮地皮拼命,蛤蚌姑娘走近孙福跟前,小声说道:“去吧!别害怕,到时我会救你。”
“刮地皮”把孙福捆进县衙,下了大狱,第二天县里就贴出告示:“定于某日某时,在衙前广场上公审拐骗犯孙福。”村里人都替孙福抱不平,一大早就拥到县衙门前,蛤蚌姑娘也来了。
开审时,县衙门口围得人山人海。广场中央临时搭了个台,刮地皮坐在台上,大声喝道:“将拐骗犯孙福带上来!”孙福被押到台下,几个差人按住孙福,孙福硬不肯跪,“刮地皮”怒喝道:“给我动刑!”几个衙役将孙福按倒,一根大木压在腿上。“刮地皮”怪声怪气地问道:“孙福听着,你拐的是哪儿的良家妇女,从实招来,免得皮肉受苦。”孙福昂着头,大声答道:“我没拐骗妇女,她是蛤蚌姑娘,她是自己情愿和我成亲的。”“刮地皮”听了,俩眼珠儿一转,奸笑道:“好呀!孙福,你说蛤蚌姑娘不是人,是蛤蚌变的,那你叫她当着众人,变个蛤蚌叫人看看。”孙福正感到为难,不知什么时候姑娘早已站在孙福身边了。“刮地皮”一见天仙般的蛤蚌姑娘,骨头都酥了,从座位上站起来,走到台前,两只狗眼扫来扫去,问:“你是蛤蚌姑娘?”,“不错,我就是蛤蚌姑娘。”“你能当着众人变成蛤蚌吗?”“能!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。”“条件?好,你说。”蛤蚌姑娘望了孙福一眼说:“第一、你得先将孙福放了;第二、要准备一口大缸,装满水,放在广场中央。”“刮地皮”听了,忙说:“好办,好办。”
众衙役抬来一口大缸,缸里装满了水,放在了广场中央,蛤蚌姑娘走到孙福身边,双眼含着泪水,柔声说道:“孙福,先将蚌壳还给我,你我夫妻情深,后会有期,三天后你到没天庄村西等我,现在你赶快领着乡亲往西南的山头上跑。”蛤蚌姑娘见孙福领着人走了,才向大水缸走去,一纵身,跳进缸里,将蚌皮往头上一扣,倾刻间,天昏地暗,日头无光,电闪雷鸣,倾盆大雨从天而降。随后就听一声巨响,水缸炸裂了,一只蛤蚌口喷洪流,向衙门冲去,一眨眼功夫,县衙成了一片汪洋,“刮地皮”和凶恶的衙役,全被淹死了。
大水过后,这个瀚海岛国淤成了平地。岛上品字形的三个山头不显了。后来,又经过开荒造田,劈山填海,修房造街,逐渐形成了如今三个较高的十字街口。城四角水深,未能一次淤平,留下四个大水坑,历来没有干涸过,这成为永年城的一大景观。还有,现在的“没天院”,就是过去“没天庄”的遗址。
讲述:谭凤歧